第三四八章 秦府 上-《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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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放心!”薛弼道:“汉军最多再夺三五座城池,再跋扈三两个月,自然就会退去的。”
“哦?”秦桧一听,又惊又喜又是不信,问道:“这是为何?”
薛弼道:“北朝皇帝这次南侵之前,先把原来的枢密使杨开远给调去了漠北,又将原来的丞相杨应麒给罢了。虽然又委任了一个威名更大的新枢密使,但随即又把他调到陕西,这虽然也算重用,但这样一来,萧铁奴实际上仍然是一个边帅,有枢密使之名而无枢密使之实!新任的宰相陈显又是个滑头,给各方和稀泥可以,说到决大事、担乾坤却不行!可以说他名为宰相,其实也就是一个第一副宰相。所以眼下北朝的政局实际上是既没有枢密使也没有宰相,是皇帝亲自在掌控枢密、掌控相府。北朝皇帝听说倒也是个文武全才,若是这样,那由他在京师直接掌权,或许也能不出岔子,可他现在人在前线,后方的太子、宰相和副枢密使遇到大事无法决断时还是得去请示他!这哪里是长久之局啊!所以我知道北军迟早必疲!”
秦桧先是连连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道:“直老兄分析得在理,朝廷之中亦不乏此论,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大势。纵然我们都知道北军迟早疲弱,但万一这疲弱之期竟在三五年之后,那恐怕……恐怕北军还没乱,我们自己先挨不下去了!”
薛弼笑道:“何须三五年!多则四五个月,少则两三个月,北军必有破绽露出!”
秦桧微感讶异,问:“这却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薛弼道:“从徐州之破看出来的。”
秦桧道:“徐州?那可是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啊!”
“福祸相因,这本来就是千古不易之理!”薛弼说到这里似乎口渴了,施施然呷了一口茶,秦桧见他意态闲暇,反增信任,便听薛弼问自己:“相爷,你说徐州为何会失?”
秦桧道:“徐州之失在于亳州已陷,汉军在河南的大军随时会大举而东,徐州的后路可能被截断,所以张俊不敢冒险强守孤城。”
薛弼又问:“那成就这场大功的,又是谁呢?”
秦桧道:“自然是北朝的二皇子折允文,啧啧,这位二皇子年纪轻轻居然就能建立这般功业,难得,难得……”说到这里眼睛放出异样的光芒来,压低了声音道:“直老兄,你该不会是说……北朝有夺嫡之患吧?”
薛弼也学着秦桧的语气道:“有没有,不知道。不过一直以来坊间都在传说北朝皇帝喜欢次子,不喜欢长子。这长子次子的贤愚良莠以及兄弟之情如何,我们也不清楚,但自古立嫡易稳,立贤易乱,北朝的太子又无过错,所以北朝那些求稳的人,特别是南派出身的人恐怕都会支持他。这次南侵北朝皇帝将次子带在身边已经惹人怀疑,又让他有机会建立大功——这究竟是不是父亲在给心爱的儿子铺路呢?要是北军这次真能够混一宇内,而折允文的功劳又居魁首,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杨广呢?所以我敢断言!北朝之中绝对有人不愿看到这种情况!而这些人恐怕会比我们还急!薛弼方才说三两个月,嘿!那还是极有耐性的人才等得起的呢!”
秦桧的眼睛深得犹如一口古井,薛弼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听他连道:“有理,有理。”
薛弼又道:“如今北朝有心腹之患,随时发作,咱们这边就不用着急了。只要君臣一体、将相和合,就算岳鹏举打不出一场胜仗来,天下的局势迟早也会朝着我们这边移。相爷,你说是么?”
秦桧抚掌大笑,依然只是连声说道:“有理!有理!”两人言语投机,谈得甚是欢快。
薛弼又坐了片刻,看看天色已晚便告辞了。他离开之后堂内转出两人来,一个是沈该,一个是万俟卨,都是秦桧的党羽。万俟卨出来便道:“薛弼的话,相爷以为如何?”
秦桧嘿了一声道:“也算有理。”
沈该道:“若能南自南,北自北,那是最好!昨日我那不成器的侄儿一句无心之言提醒了我:若真让北朝皇帝以如此强兵并了天下,咱们就算保得住性命,未必保得住身家!牛车回乡,何如富贵在朝!”
万俟卨道:“不过岳飞那边,近年来也恁跋扈了!自太子受惊夭折,官家至今无后,岳飞身为边帅,竟连这事也敢过问——武将干政,光是这件事情便已犯了我大宋家法!官家当时接到他的奏章差点就要当场发作,幸而天心如海,能容小过,若是不然!哼!”
沈该道:“但薛弼刚才的话也有道理,现在能正面拖住北军的,怕就只有岳飞了。就算我大宋还有其他良才,阵前易帅也是大忌!我看我们还是得再容他一容。”
万俟卨道:“怕只怕如李唐一般,去了胡马之忧,却养出藩镇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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