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契丹有隙墙 下-《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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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适笑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
一面让人催辽口、津门、流求的物资加紧加倍运来;一面亲临工地,督促工兵民夫增修城防;又每日家到曹广弼留下的八百精兵处巡视,嘘寒问暖——不过最重要的一件事则是打开大宋和大辽的走私门路。
沧州这边事情好办,李应古表面上正气凛然,实际上却满肚子的小算盘!他在幕僚的怂恿下大开后门,而且由于罗贤齐“放长线钓大鱼”的建议,对往来商人的盘剥也克制在商人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大宋河东、河北地区本多大族,近年来大宋经济不景气,他们的资本都死在手里没法滚活。听到塘沽开港的消息,联想起登州方面的前例无不暗中雀跃。说来真是讽刺,在这动乱四起的年代,本已死气沉沉的沧州竟然在一个贪官的领导下活跃起来!如果换了一个忠直的循吏来做守臣,商人们反而不可能得到这样的自由。
而往北的商路虽有一道围墙隔开,但数千纪律不甚严明的军队,哪里看得紧这长达二十余里的门户?商人们或冒险翻过围墙,或从远僻处挖地道偷过,或从离围墙不远处造船下海偷渡,或干脆贿赂看守兵将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总之一句话:这些商人就像闻到蜜糖的蚂蚁,利用各种神通将金钱货物从这道围墙的两端搬来运去。
如今的汉部,已不是当年的汉部。五年前津门才开港的时候,汉部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中转地,在货物流转的过程中捞到一些好处。但今日之汉部,内部已经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经济体系,甚至琉球与津门之间就存在一个大宗交易的境内市场。汉部不但农产品供应辖区全体人口有余,而且手工业也不再集中于琉璃等奢侈品,辽南的毛纺织品、流求的棉纺织品,以及山茶、蔗糖、蜜、腊、药品、山货、海产等等,在大宋和大辽都很有销路。
地域之间的经济交流导致的结果通常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单向输入和输出,而是在交流中产生新的财富!这个杨应麒命名为塘沽的新港在欧阳适的主持下不但军备日渐完善,而且还逐步成为南通大宋两河、北通大辽燕云的走私中心。不仅已经迁到辽南的燕云籍商人赵履民、刘介等家族蜂拥而至,就是因为清阳港崛起而浮出水面的宋籍商人也纷纷进驻。李应古固然在坐收巨利后大开后门,而耶律大石的那堵围墙也没能挡住汉部经济影响力的渗透。
杨应麒走后不久,邓肃就来了。这个带剑横行的书生欧阳适是第一次见到。两人的气质、性格都不是很合得来,但邓肃是曹广弼十分看重的参军,欧阳适守住塘沽需要辽口陆军的配合,对邓肃便礼貌了三分;而邓肃对这个和曹广弼平起平坐的四将军也是以礼相待。两人各办各的事,才刚刚建港的塘沽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但欧阳适住在船上,邓肃住在岸上,除了公事竟然从不见面。
塘沽建设起来以后,渤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成为汉部的“内海”,汉部在燕云两河地区的影响力不再仅仅是单纯的间谍行为,而是经济力量、社会力量、政治力量和军事力量互为作用的综合影响力。而直到这时,能深刻了解这颗“小钉子”可怕潜力的人依然寥寥可数。
李应古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自己越来越大的积金篓。汉部与契丹对塘沽的争夺战他和王瑰虽然没有直接见到,但后来从民夫的转述中还是知道了一些情况,两人对汉部的战绩都十分震惊。但李应古竟然因为欧阳适的友善态度而对此十分庆幸,认为多了这么一支强大的力量在身边有助于沧州的防务!更令他高兴的是欧阳适把一些契丹俘虏送给了他,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他马上上报称捷,冒称契丹无故犯界,幸而当今圣上洪福齐天,又有童太师从中指点,沧州兵将上下一心,乃将辽将耶律大石击退,斩首五千,俘敌数百云云。奏表一上,满朝称贺,都道是北伐必成之先兆。道君皇帝与童贯也更生欺辽之心,以为辽国灭亡在即,燕云旧地唾手可得。
由于消息阻隔,阿骨打对塘沽的情况反而不甚清楚,虽然杨应麒让邓肃起草了一份奏折夹在众多军务奏折中送往会宁,但那份奏折写得实在太简略了,大意云:“天辅五年冬,有本国商船漂至渤海西岸,为辽人所迫。遣水师数百人救护之,因势就利,辟船坞水寨,作通商扰敌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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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楚州传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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