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恪番外二十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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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吼得他一年薪资都没了。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十分诡异的寂静,所有高层都朝他看过来,他面容非常严肃附耳对纪容恪说了句什么,内容不多,一句话而已,仅仅五个字,可这五个字让平静淡定的纪容恪瞬间脸色大变,他犹如一道闪电,一到飓风,迅速到一眨眼就蹿天而起,甚至来不及看清他身影,便弹出了几米之外。

    他奔跑出门时由于过分激动和快速,胯骨狠狠撞上了会议桌,发出砰地一声闷响,吓得距离他最近的两名高层身子一抖,那声音听着都疼,可纪容恪好像没有感觉,他整个人都懵了,看眼神就知道,凝固得只知道闷头冲。

    他强大的内力和冲击震得整张桌子都晃了晃,天花板上的吊灯似乎随时都要坠落下来,纪容恪甚至没有对大家说一声散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半杯没喝完的冷却的茶水。

    冯锦这辈子就没睡过这么久,她好像把后半辈子所有的觉都睡够了,她在昏睡中怎么都醒不过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她,不断将她向后拖,让她拨不开那层迷雾,走不出去便只能陷在其中。

    她梦到了一个女菩萨,那菩萨和西游记里的南海观音一模一样,浑身雪白的袈裟,宽大的耳垂和明亮的眼睛,眉心点缀了象征佛教的朱砂,她站在高高的云端上捧着宝瓶,声音十分温柔询问冯锦,你还想不想回去。

    冯锦跌坐在草坪上,她呆呆的看着那万丈佛光,金灿灿的迷了她眼睛。

    她这辈子做过很多事,也信过很多东西,但大多半途而废,坚持不了几天就失去兴趣,除了她深爱纪容恪是最大的执念外,她唯一坚持最久的事就是信佛了,她当时险些哭出来,匍匐在地上叩首跪拜,她说,“信女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菩萨问她为什么,她仰面盯着坐莲后面的金光,“信女觉得苦。这人世间太苦了,都说苦海无涯,苍生普渡,可为什么没有人来渡我,是上苍把我忘了吗。”

    这个中滋味当真只有尝到了的人才知道有多苦。

    整整八年,八年间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她曾耗光了自己全部勇气去闯一场她想要的爱情,现在她不再年轻,她懦弱了,胆怯了。她想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天涯海角,躲得彻彻底底。

    菩萨指尖捻着一串佛珠,声音十分平静说,“苦海有涯,你回头看就是涯。”

    冯锦怔了怔,她下意识回头望,那一片苍茫的海面上波涛汹涌,礁石被海浪湮没,硕大的日头仿佛要将整个宇宙吞噬。她低低呢喃了一声没有涯,她再转头看时,面前空空荡荡,除了那漫无边际的白雾,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又是一场梦,荒诞如她的人生。

    她像是从海水里刚被捞起来,浑身都湿透,分不清那是汗还是什么,她睁开眼睛,视线里没有熟悉的铁窗,没有紧锁的大门,没有脸色憔悴沉默的女犯,更没有毫无阳光的四壁。有她最爱的吊灯,浅蓝色的海洋窗纱,还有柔软宽大的床,和一一的相片。她愕然间瞪大了眼睛,适应了好久好久,她脑海里两拨绚丽的颜色剧烈撞击着,将漫长的岁月聚拢到一起,仿若一场黑白老电影,无数名字与脸孔交替变换出现在片尾,快得她且来不及看清,便已经消失在眼前。

    那是怎样的时光,是怎样的爱恨情仇,将她的残忍记忆吞噬掉,怕她会哭会闹,怕她会痛会吵,却唯独不会笑。

    她笑不出来,她为此悲伤了半个世纪,她世界里早已是由南向北呼啸猖狂的风雪。

    那放映机太古老,模糊的碟片在她瞳孔内聚焦,最终定格在某年某月。

    冯锦就这么清醒了,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一如她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她似乎总是这样安静,静到让纪容恪害怕,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将趁人毫无防备做出令他悔恨不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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