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之音·2、袁曦和素描-《零逝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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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诗用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着身侧的袁曦。笔  ΔΩ趣阁WwΩW.』biqUwU.Cc

    袁曦今天扎了一对可爱俏皮的双马尾,她将那一头黑亮凛冽如泉的长束在脑后,而她的双马尾还扎着两道精美之极但是材质不明的饰,似乎其中有一道是血色的弯月,而另一道则是黑色的太阳。

    袁曦的左手撑在她雪白细腻还显得有点婴儿肥的侧脸上,她纤细的右手则灵动地将一根水性笔行云流水地转出十几圈,她的眼神似乎正在看黑板上杨大妈天马行空的板书认真听讲,但是偷看着她的陈诗心底明白,做出好学生模样的袁曦其实根本没有在听课,她的心思早就飘到更远的地方去了神游天外了,袁曦那双深邃而明亮的幽蓝色瞳仁之内其实并没有丝毫焦距——

    她在呆,陈诗这么确认,换座位后和袁曦做过三天同桌的陈诗其实早已不只一次这样偷看和观察过袁曦,陈诗相当清楚,袁曦几乎从来没有认真听过课。

    但是很奇怪的是,袁曦虽然从不听课,每一次月考她却总能名列前茅;而更奇怪的是,虽然她的成绩又好,脸蛋漂亮得不像话,但是她在班上的存在感甚至比陈诗还要低,几乎没有任何人会主动找袁曦说话,老师也从来不会表扬袁曦或者赞扬袁曦的好成绩,袁曦只是像一个存在于异次元空间里的人一般,每天早上漫不经心地走进学校在陈诗的身边坐下,然后每天晚上下课铃响起,她便面无表情地背起书包,一甩脑后的双马尾一言不地走出教室,很多时候,在忙碌的高三年代一整天从早到晚,袁曦竟然不会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进行过哪怕一次交流。

    陈诗似乎是少有的能注意到这样匪夷所思的异常的人。

    而陈诗对于袁曦的感情也很复杂。

    那大概是一种既包含着憧憬、羡慕和向往,又隐含着忌惮、妒忌和一丝难以言明的畏惧的古怪感情。

    先必须提起的是,作为陈诗的同桌,袁曦着实漂亮得有些过分了,她的美丽对于陈诗很难琢磨和形容,那是一种完美精致到近乎妖异的美感,袁曦眉眼五官全身的每一寸都是那样独一无二,而它们搭配在一起更有一种天衣无缝的瑰奇美感。

    袁曦大概是陈诗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吧,电视上的明星们在身侧静静坐着的袁曦身边只怕也会黯然失色,她虽然现在还不到十七八岁,但是那种近乎青涩和邪异之间的倾世之美已早已无时无刻都游走在她那张脸不经意浮动而过的一颦一笑之中。而袁曦的那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尤其让陈诗见而难忘,那双眼睛让人想起最深邃的海洋、最璀璨的钻石、最明净的夜空,被那双眼睛凝视的时候,陈诗总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会被那双眼深处涌动着的那片黑暗海潮给完彻底吞噬。

    袁曦今天虽然和陈诗一样穿着校服,但是陈诗觉得就算都套着这样一身土气俗套之极的校服,自己坐在这个美好到不真实的女孩身边仍然拙劣可笑得像一只丑小鸭,讲台上语文老师杨大妈在讲什么对于陈诗已经没有丝毫吸引力,身侧袁曦那张在温暖的阳光下更显得完美无瑕的侧脸比起杨大妈口中那韩愈先生干涩无味的古文复兴运动明显要有吸引力得多。

    注意到袁曦似乎正在分神,同时现袁曦的侧脸在清晨的曦光之中竟然是那样的完美无瑕,陈诗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莫名地加快起来,她突然产生一种冲动——

    她想把袁曦画下来。

    虽然从未同任何人提及更没有兴趣向任何人展示,其实陈诗在小学三年级到高一父亲弃她而去的那段美好岁月里曾学过七年绘画,而在这个七年的那段最后的日子里,日子还没有沦落到如今这种艰难地步的陈诗也曾被她的绘画老师骄傲而由衷地称赞:“你的写生足以媲美照片。”。

    想到了就做,陈诗确认杨大妈还沉浸在她那篇冗长而无味的古文讲述之中自得其乐,而坐在最后一排的她和袁曦则也处于窗外班主任偶尔巡逻时看不到的视觉死角之内,课桌前面的同学们大都睡眼朦胧、摇摇欲坠……

    没有人会注意她在做什么,更没人会在乎她要做什么,现在很安全,陈诗这样确认。

    于是陈诗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没有写过一个字的软皮笔记本,她将笔记本摊开,她先将笔记本的左侧用语文书按住以遮蔽视线,又笔记本的右侧用文具盒盖住,她将自己的左手挡在草稿纸上方想要阻挡任何可能来自前方或者自己身侧的那位神秘的同桌的窥探,而她的右手则以拇指和食指的末节握住一根自动铅笔,而那根自动铅笔的笔尾则抵着她的手心,陈诗开始在草稿纸上勾线,陈诗不时微微将头向左挪动,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边的同桌,陈诗确认袁曦不会察觉到自己正在试着画她。

    似乎是用左手撑脸让袁曦觉得不舒服,于是她又换了一个姿势,歪了歪脑袋,改用右手撑脸,她用左手一下将语文书翻过十几页,语文书的书页根本不在老师现在讲的地方,反而变成了教学大纲之外的《窦娥冤》,袁曦嘟起她可爱的小嘴,用只有她自己能够听清的声音似乎正在百无聊赖地念着课文,陈诗隐约可以听清是什么“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

    但是袁曦现在的姿势已经变成了大半后脑朝着陈诗,任刚刚只来得及把袁曦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画出一个雏形的陈诗怎么努力也无法仅凭后脑对着她的袁曦露出的那一点侧脸就把她的整张脸都画出来。

    所以陈诗只能静待时机,她可不觉得如果自己试着和这位孤僻冷漠的同桌沟通,她会那么配合地让自己给她画肖像,而且陈诗不喜欢那些摆出来供人临摹的画,陈诗觉得那些画并没有灵魂,她认为如果能把人生活的某个瞬间、某个稍纵即逝的剪影以手中的画笔捕捉勾勒于纸端,那会有趣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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