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八 出师大捷-《大明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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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琐?”张居正皱了皱眉。

    “农家要将米粮丝布卖出去,如此才有了银子。用银子完税,却又有成色之别,要算加耗。大部分地方倒是平安过去了,有些地方之人锱铢必较,故而常惹出争闹的局面。”徐元佐道。

    这话里三分事实七分粉饰。小民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岂能跟税吏耍大方?自然是要锱铢必较的!而这造成的后果却不单单是争闹,有些时候还要暴力抗税呢!仁寿堂为什么能挣包揽税赋的银子?正是因为仁寿堂足够暴力,不怕别人抗税罢了。

    张居正叹声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徐元佐小心斟酌了一下,道:“恩相,江南闽粤是有银子的地方。小子见识少,就是不知道山陕等地用什么完税?”

    张居正自然也头痛过这个问题,但是国家法令必须大一统。现在南北两之间颇有出入,那就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先顾着南边这头。无他,江南承担了国家七成的赋税,当然更加重要。

    “小子失言了。”徐元佐见张居正沉默不语,果断致歉。

    张居正也没怪他,又问道:“恩相身子可还好?”说罢他发现了笑点:徐元佐叫他恩相,他叫徐阶恩相,真有意思……于是在徐元佐的惊讶不解中。自顾自先笑了起来。

    徐元佐道:“承蒙皇恩浩荡,大父身体硬朗康健,不过家中却有些艰难。”

    张居正皱了皱眉,怀疑徐元佐是否在暗示自己这个当学生的没有尽心。

    徐元佐道:“大父仗义疏财。将家中土地都捐给了乡梓,用来赈济孤苦,资助社学,修缮学宫。又因为牵头修编《故训汇纂》,广纳江南贤良博学之士。赠以资财。如今家里只有土地千亩,勉强吃用。布行或有盈余,不过终究难以维持太大规模。小子此番入京,便是奉命售卖徐家在京中店铺,换成应手的钱钞回去。”

    张居正忍不住欷歔道:“恩相竟清苦若此!”

    徐元佐微微垂头,面露戚色,好像徐家真的过不下去了一样。

    “你大兄震亨呢?”张居正道:“我记得他荫了锦衣卫的,为何不入京赴考?”

    徐元春荫有锦衣卫千户,可以在顺天府落籍考试。江南属于死亡之组,四五千的才子抢一百三十五个举人名额。头都要抢破。顺天府举额也是一百三十五,不过竞争力要比江南小得多。这算是合法的考试移民吧。

    徐元佐道:“大兄本不想今年下场,因为与同学互勉,方才决定八月观场。若是今年不中,下一科或许会赴京来考。”

    张居正点了点头:“你可也想请个荫职?”

    “恐怕不合规矩吧。”徐元佐惶恐道:“小子并非虚套,也是怕给恩相和大父惹来麻烦。”

    张居正道:“荫职本就是为了嘉勉忠臣,你家三代忠良,荫个锦衣卫千户并不过分。”

    徐元佐隐约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好意,道:“学生答应了恩师石洲公,二十岁前不再下场。考恩师本意:是怕学生少年得志。应了仲永之伤。若是学生以父祖之功得官,虽不曾下场科举,却难免有投机之嫌。”

    张居正这才放松口吻:“既然如此,某亦不能夺尔志。”

    徐元佐道:“恩相如今深荷圣眷。施展抱负,天下人莫不云集影从,小子岂能甘落人后?虽一介措大,还请有益于国家。”

    张居正见徐元佐阿谀奉承得理直气壮,却又叫人听得心情爽朗,丝毫不觉得有小人气味。实在觉得有趣。他面色和缓下来,道:“你想如何有益国家?”

    徐元佐道:“小子想去辽东探寻极北之地,看看是否真有金沙。”

    张居正想了想,道:“你想如何下手?需要多少银子?”

    徐元佐道:“银两却是不缺,只是需要官府保护。”

    辽东虽然大明的地盘,但是各种东夷杂处,汉人往往聚居在城中,一旦出城就是女真、鞑靼的地盘。鞑靼是大明的传统敌人,矛盾几乎不能调和,直到今年才有册封招抚俺答的议程。女真有生女真熟女真,生女真基本可以视作原始人,没法沟通。

    熟女真倒是渔猎民族,还会与大明商人互市,看起来挺乖的。可惜你刀兵在手,他们很乖。你一旦弱了下风,他们就会露出獠牙。

    对于一个连族名来历都能伪造的民族,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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